一个26岁深圳武警的激情负债岁月

    
时光荏苒，想起自己大学毕业至今的难忘日子，心里感受很多。 

大学里读的专业很紧俏，可谓供不应求。大四上学期末，我却在阴差阳错之间，放弃了公安局，签了公安边防部队，不是太满意，也不是太不满意，反正从此以后就过上了浮躁而无所事事的无聊日子。于是在大学里的最后一个寒假，我回到了家乡，那是一个典型的小山村，群山环抱，苍松翠柏，郁郁葱葱，没有柏油马路，没有工业，只有早上和傍晚的炊烟袅袅。人们早出晚归，用几千年来最传统的方式耕种着他们的农田——那贫瘠的山坡上开垦出来的土地。返校后不久，在学校闷得慌，我就又回了一趟家。 


那是春天，春寒料峭，正是风大的时候，种地的时间还没有到。我的高中是在县城里度过的，初中是在三十里外的乡中学度过的。长年在外，对家乡其实是既熟悉，又陌生，特别是和那些小学毕业或者初中时候就辍学的儿时玩伴，觉得没有什么共同语言的。于是每日我就赶上自己家的驴车，和大我几岁的一个堂哥去山上砍柴。砍柴我并不陌生的，虽然比不上地道的山民纯熟，但是耳濡目染。不过那时候我虽然穿着山村农民的破旧衣服，赶着驴车，但心里着实是有自信的。因为乡亲都知道我是将去广东工作，赚大钱的人。看人家XXX,要去广东工作了，几千的工资呢！好多人这么说。快走的时候，我砍的柴堆成了小山，父亲和母亲也在村里攒足了颜面。 



一次次地任由镰刀把在我的手心磨出茧；一次次感到自己的手被坚硬的荆条扎出一道道小口，变得粗糙许多；一次次在落日时候，由驴车载着我和大半车的山柴，从颠簸的山路上回家，卸车，吃饭。我觉得自己——是个最后的农民。现在想起来，那些简单、劳动的日子其实也很充实，那种从城市重返乡村生活方式上的震撼却是触目惊心。 


深圳美女如云，繁华似锦。但是八月份我去报到的时候，却很少有机会能出来看看这座传说中的南国都市。盐田的海风好像很难穿透梧桐山和它下面的那些高墙，吹到里面的我们。立正、稍息、正步走，三点一线的生活很大程度上埋没了人性，严格紧张的训练让人喘不过气来，部队的严格纪律和观念与大学里接受的教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和冲突。在里面我就像一只受困的动物，又像一架没有任何思想的机器，我在尽力地接受这一切，努力使自己接受，尽早实现“从老百姓到革命军人的转变，从大学生到合格警官”的转变。与其说是为了实现两个转变，还不如说是想五个月早点儿过去。五个月的时间，我真的觉得过得好漫长好漫长，就像大学四年一样长！ 



我们在深圳每个月工资是1700元。集训不久，我平生以来第一次领到了工资——五千元。这对于我是一笔不小的数字，记得当时心里真的是激动不已……敢情部队对我们还是不薄的哦。稍后才知：一、那已经加上了没来报到前那两个月的工资；二、让人出离愤怒的事情在后面。 


结业前夕，同班战友都提前知道了自己经过“努力”分往何处，（大多数人能来边防都不简单）。要知道，这是个地区差别很大的系统，分配方案是机密，牵动着多少人的心！我在这个系统里不认识任何人，所以无从了解，更无从“努力”，遂听天由命。宣布命令，情理之中，我被分配到了最偏远的粤西的一个边防派出所。就在很多战友还在嫌弃珠江三角洲、江门、惠州不够理想的时候，我背起行李，和一小群与我差不多的难兄难弟昼夜兼程赶到了这座滨海的城市。在这里，我每个月领1500元工资，与分配到其他城市战友的2k,3k,4k,5k,6k,7k比，相形见绌。生活条件虽然比读书时候好了很多，但要还读书时候欠下的三万元债务，而且生活，语言又完全不通，举步维艰。（第一年我还了1万元的债）经济落后地区旧有的利益格局不容外地人插手，升迁路不靠工作业绩，要靠另外一样东西来铺垫。无论哪一点，我都不具备资格。